白月光回国。
孟桓琛一句“见个朋友”,把等他陪护孕检的我扔在医院。
看到第二天新闻头条上二人的挽手对视的暧昧合照,我去意已决。
即便如此,孟桓琛还是不肯放过我。
竞业禁止、骚扰威胁,无所不用其极。
我见招拆招,直至和顾然合作,趁机收购了孟桓琛的公司。
“能拿到名次,我就把这套‘拜占庭之泪’”送你。
“我要股权。”同样的错误,我不可能再犯。
顾然扭头望向舷窗外异国的天空,嘴角笑意满盈。
直升机降落在油绿的停机坪上,我们站在一栋带着庄园的西式现代别墅前。
“都是你的。”顾然眼中尽是柔软和缱绻。
1 泪染染色体
我和医生一起等着家属,却只得到一条讯息。
“林溪回来了,我去接她,你自己吃吧。”
又是这个女人,这个孟桓琛之前受了重伤也要出国去见一面的女人。
我失焦地望向前方,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来,打湿了染色体异常的检测结果。
“打掉他吧。”
“可是夫人,医生说——”
“打掉。”
医生告诉我,如果这次终止妊娠,会有很大概率终身不孕。
但一个超雄的孩子,我不想拿之后的人生去赌。
毕竟和孟桓琛在一起,已经是我下过的最错误的赌注。
大学刚毕业,我们就在两家的安排下结了婚。
因为要出国读研,加上父辈曾经是在战场上过了命的交情,我安心的把自己那部分股权委托给孟桓琛打理。
可父亲去世后,一切都变了样。
毕业归国,偶然听说孟桓琛在圈内评价是“专一”,但对象是林溪,以及他出入过无数次的几家夜店。
肚里的这个孩子,也只是他想给自己爹妈的一个交代。
我被“父辈情谊”牢牢拴住太久,差点就成了一个配合他们自我感动的机器。
住院的五天度日如年,白天闺蜜过来陪我,可一到夜里,下腹部的痛感就像钢针刺入神经一般,腰背部的真丝睡裙常常像被投洗过般拧得出水。
我心意已决,直接关掉手机,幸得避免了孟家的精神攻击。
之前是我不对,是我没认清婚礼上牧师说“好好爱自己”的真正含义。
现在既然自己熬过去了,往后的日子定然皆是坦途。
出院回到家,孟桓琛脸色阴沉,穿着外衣和皮鞋,躺在我的床上,卧室里的东西散落一地,婚纱照又被翻出来,这一次,封面也被砸个稀烂。
“去哪了?”他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,满是威胁和警告。
我转移回视线,与他擦肩而过,去自己的工作室收拾东西。
他后脚就跟了上来,从身后狠狠掐住我的脖子。
酒气从身后传来,我的身体猛的撞击在墙壁上。
刺骨的冷让我想起了这些日子熟悉到亲密的冰冷仪器和针头。
我的头一次又一次的撞上门框,牵连着腹部的神经一起抽痛,想蹲下缓解却只能任人摆布,耳边是风一样不间断的咒骂,已经听不清他在咆哮出的话,只能在窒息的边缘断断续续着勉强吸入一点刺鼻的空气。
终于,他看到我还在流血,怔愣着撒开了手,僵直着站在对侧。
“怎么回事?”孟桓琛想到了他最怕的结果,如果孩子因此没了,他爸怕是会要了他的命。
他急切的跪下来,双手死死扳住我的肩膀,絮絮叨叨着,语气趋近于恳求。
“不是我弄的,不是……你和爸说,不是我。”
顺着我的目光,他看向了工作室的展柜,眼中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。
“不要。”我忍着嘴角的肿痛喃喃道。
这两个字就像是他的兴奋剂,他瞬间被点燃。
眼看着火苗煽动,我却无法直起身。
从业以来我费尽心血、引以为傲的作品,一一烧焦、碳化,像破碎的蝴蝶一样挣扎着扑落。
阿姨们闻声赶来,抓着灭火器狂喷。
废墟中飘落下来的不是灰尘,是我从业以来所有光阴的骨灰。
2 病房风波
急火攻心,我喜提同一间单人VIP病房。
孟桓琛在一旁像是刚被老师批评过的小孩,畏缩地坐在床侧。
正在近处购物的伯母闻讯赶来,刚闯进屋,就要了张大桌,让随身的阿姨把两个手提袋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我面前。
大概是被我额角的青紫脏了眼,她躲开我的视线。转眼又注意到了孟桓琛手上裹着的纱布。
“怎么搞的呀仔仔?”孟桓琛冷着脸没回应,她这才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。
“小晚呀,哎呦呦你这女孩子要多注意呀,这是妈给你买的花胶、燕窝... ...这还有补剂,店员说了,孩子以后成长发育都要用到的呀... ...”
孟桓琛挺身轻微挪动椅子,僵硬的凑近。
“孩子没了。”我轻声道。
病房里安静得可怕,空气随着时间凝固了一样,我只听得到身边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耳朵里残存的嗡鸣。
我已经想不起当时孟母的哀嚎、孟父赶来后的暴怒,只记得在混乱中头痛欲裂,再醒来就是次日下午,阳光在床边留下残存的温热,闺蜜萧萧陪在身边。
听说孟桓琛寻死觅活的要住进同一家医院里,孟父对他唯一的要求是不许打扰我。
出院那天,孟桓琛的好哥们盛然陪着笑出现在了电梯前。
“嫂子,琛哥为了你受伤了,正在住院,他说想你了,让我传个话,说是想见见你... ...”
“他截肢了?怎么不自己来?”
“倒没有那么严重... ...”盛然抓了抓脑袋,“那嫂子方便不?”他一边说,一边做出了邀请的手势。
萧萧想替我拒绝,没想到我点了头。
进了病房,见孟母也在,我转身就要走。
“小晚呀!你可来了!”她起身绕到门口拖着我的胳膊就向里面拽。
孟桓琛见苏晚知道自己受伤了还不情不愿的,刚想发作,又想起了他爹的责骂。
他隐隐意识到,苏晚现在心变狠了,硬的不吃,那就来软的。
“疼。”他用手撑着坐起来,眼睛瞟向桌上的热汤,是用上次带到我病房的几样东西熬的。
听说他明明是被他爸打伤了一条腿,怎么现在也备孕上了?
我冷眼看戏,他又瘫软在床上,别过脸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。
管他是真的还是演的,我全当没看着。
“你也别太怪他,怎么让他别喝酒都不听”孟母在儿子的好腿上假意打了一下,“你们还年轻,孩子还能再要的。”
见我没反应,她在旁边提醒:“他都道歉了,小晚你是不是也说点什么?”
孟母的撮合,让我更加不适。孟桓琛也意识到她不合时宜,劝她出了房间。
“既然阿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... ...”我目送着老太太出屋,回身对着病床道:“那就明天上午九点,云湾民政局见。”
孟桓琛猛转过身,眼神锐利如刀锋,薄唇紧闭。
“对了,”我打断施法。
“孩子是我打掉的,不是你打掉的。”
孟桓琛紧皱的眉间松弛了下来,愣了愣,这才从嘴角挤出一句:“我不需要你可怜我。”
“事实而已,明天见。”我撂下这两句,转身要离开病房。
孟桓琛喘着粗气,眼神越发的凶狠,却突然释怀一样大笑起来。
“国内有顶尖知名度的同类公司除了我家就剩三个,凭你的水平,没地方收留你。你信不信,最后还是要回到我这儿?
我愣了两秒,推开门,路过了呆立在病房外的盛然和孟母,稳步离开。
3 竞业之困
民政局,孟桓琛是不会去的。只是他没料到苏晚敢提起离婚诉讼,更没料到官司让她给打赢了,离婚判决直接寄送到家,同时他还被判赔苏晚的损失。
当初婚礼办得盛大,离婚谁成想简单到只是个通知。
孟桓琛本以为,离开了孟家的公司,苏晚无处可去,最终必然会回到自己身边,那样他们就还能过上之前的安稳日子,公司的设计创意也能稳定。可苏晚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,他面子上过不去是一码事,他在他爸那也好过不了。
直到他一再的向父亲保证,林溪也是出国留学归来的大设计师,才平息了父亲的一点怒火。他知道比起跟苏父的承诺,公司的发展对父亲来说更重要。奈何苏晚就是国内设计行业的标杆,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想象力常常让同为设计师的同行们感慨望尘莫及。
所以,尽管这次的赔偿金虽然让他出了血,但这和他家里有的比起来,只是冰山一角,重要的是,孟桓琛深知不把苏晚追回来继续任职,他爸就能把他好腿也打折。
我刚出院,就同时向多家公司投了简历,附上了原创的未公开作品。
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,理由都是竞业限制期未结束。
我恍然间明白过来——孟桓琛既想要我回去,又想他自己体面,用了这个招式。
孟桓琛知道我不怕他耗,但继母的高息贷款等不起,到时候她一来,我就必须妥协。
手机振动:【苏小姐打扰了,我是孟桓琛先生的律师。根据这份合同,你在与孟家所有的公司终止劳动合同后,两年内都不得从事服装设计业务。】
最近联系最频繁的就是这个人,从离婚到现在,每天和律师沟通像是成了习惯。原本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律师,现在婚姻关系破裂,他第一时间就站了队。
我可以理解,也无可奈何。
当下最重要的是收入中断,那些被他付之一炬的作品换得的赔偿也只够继母一周的开销。
禁止从业远比被拒让人发愁。
恰好萧萧约我出门,酒和冷饮我现在都喝不了,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又约在了往常的无烟酒吧。
昏暗的灯光下,角落里的萧萧招手示意,一位穿着正式的身影一动不动坐在一旁。
见了我,他绅士的站起身。顾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依旧像他袖扣上的宝石那样,即便经历了时间的洗礼,依旧泛着夺目的光泽。
早知有他,就好好打扮一番了。
我无奈的皱眉苦笑,随他就坐:“都是老同学,就别客气了。”
萧萧爽快的直奔主题,“你先去我那过渡着,两年嘛,很快的!”
当初在继母在国外赌到把家里的别墅赔进去时,就是苏苏帮我度过的难关,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。
我刚摇头,两人就笑了出来。
“我就说她不会同意!”
“是这样的,”顾然敛住了笑容,声音仍透着愉悦,“我想把你请来,作为Gilded Seraph的设计师。”
我面不改色,暗地里正努力调整呼吸。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萧,她抿住嘴却藏不住眼角的笑意,用力点着头。
Gilded Seraph是国内顶尖的珠宝品牌,是唯一一家能够被请到国际顶级珠宝展的国内设计品牌。之前我参加过的服装展上,它家的珠宝首饰就如点睛之笔般缀在模特的肌肤上,看过的人无不印象深刻。
“这是我的名片”顾然柔声道。
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张传来,就像刚上大学时那样,烫得我耳根发了烧。
4 不雅风波
我只整顿了三天,就快马加鞭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。
去报到时,顾然告诉我,他已经请好了律师,竞业协议无需我担心。
他磁性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暖意,我恍惚间竟产生一种“一切向好”期待感。
没到半个月,我边学习边实践,赶出了最新的展品创意设计底稿。
就在同一天,Gilded Seraph的账号下有水军匿名传开了伪造的不雅视频,但很快被和谐掉了。视频中的人虽然身体被打了厚码,但面部的照片分明就是我本人。
顾然适时的安抚我:【派出所已经锁定到姑城区内,我这边会持续跟进,不必放在心上。】
虽然明知是伪造的,但我紧握手机的双手还是被气得止不住的抖,不择手段想毁掉我的只有孟桓琛那个傻叉。
我躲着他,他更是得寸进尺。
果然疯狗就是要挨几顿狠揍才能服。
我请了第二天的假,派人挖出孟桓琛接手公司以来偷漏税和行贿的证据,私发给各个孟氏集团的大客户。
如果继续合作,等着他们的只有月底展会上的大爆料。即便警方调查后,后续程序走不起来,他们也没胆量和孟家再有瓜葛。
“你没动手脚吧?”几天后萧萧打电话给我,语调愉悦。
“什么?”我明知故问。
“没别人”,萧萧笃定道,“只有你才能那么了解他。”
“最了解的不该是会计吗?”我嘴角带笑。
顾然在对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偏着脑袋看我,表情略显疑惑,紧接着恍然大悟般舒展了眉头,继续伏案在底稿上写写画画。
他的棱角比照十年前已然分明许多,没有了十多岁时的少年气,多了几分冷峻。
人也健壮了许多。胸口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,紧绷在里面的胸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金丝镜框后面深邃的目光专注锁定在桌面的图纸上,眉头微蹙。
这神态和留学时完全一致,不枉他年纪轻轻就成了世界排名前一百的的珠宝设计师。
认真工作的样子确实吸引人。
见我看他,顾然放下笔:“什么事?”
“没什么。”我顿了顿,“谢谢你。”
他嘴角向上微勾,走了过来:“十年前你可没这么客气。”
我叹了口气:“今非昔比嘛。”
下班后,顾然一直把我送到了近期长住的酒店门口。
待我下车时,他用刚好让我听到的声音,轻轻说了句“嫁给我吧。”
我一惊,整理裙子的手顿住了。
“嫁给我,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他的呼吸急促,声音微微颤抖,仿佛在乞求,“也不会有人欺负你。”
他表情严肃又真挚,我心乱如麻。
从上一段失败婚姻中还没走出来,就要捡起更久远之前的感情吗?
我们两个分手,是因为家中父辈给定了婚约,这才逼不得已分开。
可现在我才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,就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,和他重新在一起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。
见我表情为难,顾然匆忙补上一句:“你可以慢慢考虑,同不同意,我都等你。”
顾然的视线追着瘦弱的身影进了酒店大堂。
他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十年苏晚没少受苦。父亲去世后,继母像吸血鬼一样消耗她,加上孟家父母对孟桓琛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苏晚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撑到现在,已经足够艰难。
可是一直以来在等她的自己,又谈何容易?
5 跳楼闹剧
当晚我思来想去,久久不能入睡。
经历过孟桓琛,我不会再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,况且净身出户、没有一丝安全感的我,在没能力承担最差的后果时,能就这么轻信新的感情不是在重蹈覆辙。
曾经的婚礼毕竟办得盛大,共读誓词时,孟桓琛的眼神分明也是动了真心,可日子还是过成这样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,一连十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映入眼帘。
「苏晚,你想让我死是不是?」
「你知道我爸身体不好,想把他也气死是吗?」
「你后妈差劲!你也不是个东西!!」
「不接电话?好,我这就去,我直播死给你看。」
我彻底清醒过来,打开热搜,同城新闻全是「孟氏集团公子涉嫌逃税丑闻,情绪崩溃欲跳楼自证清白」、「逃税丑闻发酵,孟某站上高楼边缘,警方紧急介入」这样的标题,各大软件还有视频直播。
评论区弹幕刷得飞起。「这是被会计背刺了?活该!」还有几条「是不是前阵子他老婆视频的事刺激他了?」「那个红点奖设计师吗?听说已经离婚了,闹得很难看。」「两个人都有病。」「离了也正常,我不止一次在夜店见过他,身边美女如流水,小孟总本人也真的帅... ...」
我把视频投屏,又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。
“苏晚,你回来,不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他的语气放软,和消息中的判若两人。
我一阵反胃,真痴情的人说不出这种话。
“爸现在不让我回家。除非你回公司,马上就要第十六届高级时装展了,得继续拿名次才行。那可是叔叔和咱爸一起创业,又经营了这么久才有的成就,你真的忍心这样吗?”
视频里他蹲了下来,扶着脑袋,西装的后摆被高处的风扯出了褶皱。
我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才开口:“回去?然后让林溪抢走我的专利吗?公司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,我没有一分钱的股权。如果你真的跳下去,据我所知,偷逃税和行贿的事情可是和阿姨也脱不了关系。你这么孝顺,不如就别在这作秀了,拿出点担当和责任感来。我能和你保证,如果你跳下去,公司只会垮得更快。”
他听着电话,被身后的消防员一把拽了下来,讪讪的在旁人的陪护下离开了大楼。
晚上,顾然约大家吃饭。
进了包间,有几个设计人员已经到了。见我进去,客气的腾了位置。
“实不相瞒,顾总早就想请你过来了,他就是怕你不愿意屈尊来这里。”
“你可算来了,他当初纠结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多问一嘴!”
“听说你是顾总初恋?你们怎么认识的呀?”
我笑了笑,“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,现在对我来说,是个新开始。”
这次的聚会是特地为我举办的欢迎仪式,所有人都难得的放松。
6 展会交锋
展会在奥地利如期进行,有顾然兜底,其他设计师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天马行空。
我受邀一同参观。
孟家公司展出的新品在外侧的展厅,我提议去看看,顾然神色略有不悦,但还是一同去了。
“很像你早期的风格。”他看向一位身着祖母绿色新中式长裙的模特,“只是这腰身的裁剪... ....”
“我按照原定的手稿收紧了一些,做了镂空,算是创新。”林溪的声音由远及近,“顾先生真不愧是专业人士,虽然是珠宝行业,但在服装设计上也很有了解呢。”
她穿了条带束腰的冷棕色新中式罗裙,搭配着平底鞋。不远处孟桓琛在和别的嘉宾举杯谈笑,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陪同宣传作品。
飞快的扫了我一眼之后,林溪继续朝向顾然:“多亏了您家的戒指和耳环,一下就把我想表达的感觉衬出来了呢,相得益彰。”
顾然自顾自的看着,没作回应。
展会结束,顾然陪我去维也纳看了音乐会。
因为我一句想去瑞士,又带同组所有人去阿尔卑斯山坐了观光列车。
回国后一开电脑,我的邮箱差点炸了。
合同邀约、鉴定证书、设计分享、杂志邀请... ...
最终吸引我的,是一家八卦周刊的采访邀约。
“林溪?抄袭?媚男?”同事凑了过来,“怪不得顾总觉得不对劲!这就是顶级设计师的嗅觉吗!?”
“抄袭!这个太恶劣了。”
“媚男也很恶心啊!”
我无心接受采访,直接删除了邮件。
至于网络舆论,清者自清。
如果都是真的,那就是自作自受咯,谁也没办法。
关于是谁透露出去的,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到了酒店门口,我看向顾然,他紧闭双唇,神情严肃。
我缓缓凑近:“白天的事儿,你干的?”
顾然嘴角略微抽动:“他们欠你的。”
“所以你就这么做?”他躲着我的目光,紧盯方向盘,紧张的样子竟有些可爱。
当初是我的废弃底稿被林溪拿去略作更改,也是让她尝到了当独立设计师的甜头。
看来萧萧这些年来没少和他透露消息。
“谢谢你。”
我抓着他的衬衫领口,吻了上去。
7 舆论风暴
展会上成绩斐然,Gilded Seraph的口碑稳中向好,顾然直接给设计师们放了半个月的假。
这半个月,网络舆论的焦点都落在了孟家少爷和现任女友身上。
小半数评论是骂孟桓琛的,多半是说林溪抄袭、作品媚男,展厅也提前下架了她的全部作品。
这家服装设计公司是孟氏集团的支柱,舆论一出,股票闪崩跌停。
网民在公司账号评论区炸了锅。
「几个月前男方要跳楼,这下子女方又抄袭,公关从来没这么往死里忙过吧... ...」
「听说这个媚男的设计师是小三,好像还是“演哥”初恋」
「所以说“演哥”上次作妖要跳楼的时候,苏晚就已经是她前妻了吗?离得好啊!渣男!」
... ...
“演哥”是网友们给孟桓琛起的外号。
我读着评论,接过顾然递来的热牛奶。
“看什么呢?”他的呼吸声渐渐凑近,胸口的温热传递过来。
我把手机递给他,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。
“林溪加你。”
这个女人,明明很久之前拉黑了我,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。
可第二遍的验证申请吓了我一跳。
「苏晚,孟桓琛要弄死我。」
“有这时间给你发验证,怎么不去报警?”
顾然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。
我不算记仇,但不至于健忘到记不得她靠着我几乎未做任何更改的设计稿获奖时,嘴角勾起来的挑衅的笑容——那些稿子,原本是被孟桓琛以“不符合公司风格”为由淘汰掉的。
孟桓琛早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,林溪于我更是路人。
他们再怎么闹,也不至于出人命。
而我这个外人对他们既没义务,又没责任,就索性关了机。
直到假期结束,我和顾然除了用餐,几乎没出过酒店。
酒店圈住了海岛的一角,我们每天都在运动、泡汤、在日落时分畅饮。
假期后第一天上班,还没到公司,就接到了前台妹妹的电话。
她说警察正在等我。
8 取保风波
顾然陪我去了派出所。
是孟桓琛喝多打了人,他爸气到不管他,才进了看守所。
他妈来办取保,被他赶了回去,非要我这个前妻给他办。
“我们已经离婚了,这个保证人我没资格也不想当。”我在和萧萧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当时的离婚证照片,出示给了民警。
“如果只是这个事,那真的不好意思,我先撤了。”我转身就要走。
“我可以。”一直沉默的顾然开了口。
“你开什么玩笑?这又不是民政局,不要这么随便。”我理解不了,但顾然的表情不能再认真。
孟桓琛出来的时候,我第一时间还以为他疯了。
脑袋像是炸了毛,额角的头发散乱着挂在脸上,大老远就扑鼻而来的酒臭味让我后退了两步。
他眼神追上我,咧开嘴:“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。”
刚晃悠着走来,顾然拦在了我们之间。
孟桓琛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呆滞,紧接着又射出更大的怒火,一拳打到顾然的脸上,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,民警见状不得已又出面拉架。
两个男人在派出所门口被警察教育,画面多少有一点好笑——如果我也是围观看热闹人群中一员的话。
人多,太噪,我就先上了车等顾然。
顾然见状,撂下一句“不许再骚扰她”,就屁颠儿着跟我上了车。
好在孟桓琛并没有跟上来,但我在顺风处清晰捕捉到了他喊出的话。
“阿姨找我借了钱,三千万。”
我连忙示意司机先别启动。
“你就还吧。”孟桓琛大步走到车前,“或者,你回来我这里,三年,就三年,然后一笔勾销”。
我怔愣着,三年,是这段度日如年的婚姻时长。
没等我做出回答,顾然就叫司机开走了车。
孟桓琛多次见到过苏晚的表情,她的道德感每每想要站出来时,她就会面露纠结之色。
他不知道这一招会不会有用,为了让苏晚回来,他多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。
前些天他正一筹莫展的时候,苏晚的继母找上门来要钱,她欠了**一大笔,再加上不菲的房租。到手一共两千五百万,要多还五百万的利息,这老太婆竟能爽快答应。
这个白给的机会,他必然要抓住。
只要苏晚回来,公司就能翻盘。
9 收购谈判
多亏他这一闹,直接把收购程序推进了一大截。
我直接找上孟府进行商谈,孟父因为之前的事有些抬不起头来,平日里颇为活跃的孟母也变得少言寡语。
我当然也不是来话家常的,父亲这边的条件能谈妥,儿子自然好摆弄。
“股东和设计师丑闻缠身,公司效益直线下降,之前的订单目前看来难以完成,高定产品光是违约金就是天价,我听说甚至需要您卖掉一个业绩极好的同类公司。”
孟父垂下眼,微微摇头叹息,念叨着儿子不争气。
“所以GS公司作为收购方,愿意承担70%的债务,剩余30%债务转为新公司股权,当然,持有人为您。”
孟父眨巴两下眼睛,嘴唇动了动,身体略微放松一些似的,微微向后靠。
“你还记得白叔吗?小时候总去给你买小镯子的那个?”
“我知道。公司里很多人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,岗位保留,薪资只升不降。”
孟父合拢嘴,面色凝重的思考了一番,无奈的点点头。
等最后确定了收购方案后,就可以抓紧选择日子进行交割。
至于孟桓琛,他爸一句话就能摆平。
这边刚差不多结束,公司前台那头就电话告知林溪在前台,见不到我不肯走。
顾然有要事办,我就先在公司下了车。
“苏晚……”我刚进去一楼大厅,就听到有人小声叫着我的名字。
我扫了一眼,正是林溪。
她发丝散乱,白皙的脸染上了厚重遮瑕也盖不住的青紫。
见我盯着她的脸,她尴尬的试图拨下部分头发来盖住淤青。
可又有什么藏得住的呢,那是我的来时路。
“苏晚,我有话想和你说,可不可以……”
她私下看看,眼神期望我和她去人少的地方。
现在的林溪很难让我把她和在台上盛气凌人的样子联想到一起。
“就在这说吧。”我看了眼前台妹妹,她识趣的进了茶水间。
“我怀孕了。”青紫的伤口越发衬出她皮肤的苍白。
她倚在接待台旁,捂着肚子,像是随时就要倒下。
出了上句,半天等不到下句。
前台妹妹端着咖啡,贴近玻璃好奇的瞄了几眼。
“孩子怎么也不能是我的吧。”我正因为着急还贷的事心烦意乱,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。
林溪苍白的嘴唇颤抖着:“他说,如果你不能回来,我就必须打掉这个孩子。”
看来孩子还真是他的。
林溪低下头开始抽泣起来,大颗泪珠掉在隆起的肚子上,洇湿了紧绷着的真丝长裙。
我皱起眉,她慌忙扯紧罩衫盖住身体,显然她也意识到,穿着我的衣服,来求我办事,实在不礼貌。
“但是,我没机会了,医生说如果我打掉,就没有办法再生宝宝了。”
“它是你的孩子,做决定的是你自己。他又不可能把你绑到病床上把孩子打掉。”我无奈叹气,“你自己找个地方,把孩子生下来,非婚生子女拥有同等第一顺位继承权。”
林溪止住眼泪,垂眸转着眼珠又沉默了许久,才从嘴角挤出点声音。
“我真的离不开他。”
我有些失去耐心,努力把自己的语气调得平和些,但还是没忍住冷哼了一声:“你我心里都清楚,你现在拥有的一切,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。地位,钱,他的孩子。你也不是没想过代价,当初在我身上落下的拳头,只不过换到了你脸上。事已至此,我不会多劝你一句。”
说完,我就叫保安把她请了出去。
人是不会变的,如果不相信,那身上这伤口便永远不会愈合。
没几天,萧萧发消息说她出了国,准备在国外生产。
我放下手机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
面对林溪,我现在既没有同情,也没有愤怒。
10 新生活启航
“欠款的事,我问了律师。”
我心底一颤。
“在你未成年时,她没有和你建立实际上的抚养关系,成年后也自然不具有赡养义务。除非继承她的遗产,但这样一来,债务人也变成你。”
终于可以彻底把她从我的人生中划掉了,我鼻子一酸。
“能继承的只有债务了,是谁都不会要吧。”
我撇撇嘴扭过头去,不想让顾然看到自己潮红的眼眶。
对方温柔的看着我,笑着轻松道:“再告诉你个好消息——我找人查了账,公司账目里没有向个人出借的记录,那两千五百万都是他个人名义,而且我们收购方案敲定在他提出债权转移之前。”
“100%个人债权,两个人要开始互相消耗了。”我笑意满盈,“他们签合同的时候,没想到最后要直接面对的还是彼此吧。”
身心俱疲的日子终于结束了,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。
虽然直接的表述少之又少,但成年人早已心知肚明。
顾然把我抱到床上,用手托着我的背,把我整个人捞起,又按进被中。
我们像是两条鱼,在以床为名的海上游了整整一夜。
早上醒来时,顾然正靠在床头看书。
见我侧过脸看他,他的两颊刷的一下红了。
“其实,在你刚过来公司的时候,我把你的一个创意设计饰品匿名送去参赛。”
我惊讶之余,往后仰着身子,和他之间空出一段距离,似笑非笑道:“然后呢?”
“获了奖,需要你本人去领。”
他扭过身子,拉开床头柜,“这是邀请函。”
这个人,竟然背着我偷偷去检验我的水平。
我满心欢喜的打开墨蓝色的丝绒材质信封,目光飞快追逐着飘逸的英文段落。
“是在奥地利!”我惊喜的和他对视,被温暖的身子压进怀里。毕业多年,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再回到曾经念书的地方。
“能拿到名次,我就把这套‘拜占庭之泪’送给你。”飞机上,顾然承诺道。
“我要股权。”同样的错误,我不可能再犯。
顾然扭头看向舷窗外异国的天空,嘴角笑意满盈。
我们穿着我亲手设计、剪裁的礼服,戴着他挑选、打磨、制作的珠宝配饰去了活动现场。
结束后,顾然说要带我去他喜欢了很久的一处地方。
直升机降落在油绿的停机坪上,眼前是一栋带着庄园的豪华西式别墅,窗外是透蓝色的泳池,远处是迷人的花海。
“都是你的。”风把他的耳语带过来。
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转过身来,他早已单膝跪地,嘴角弧度上扬,眼中尽是柔软和缱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