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救丈夫慕晚庭的白月光阿妍,我双腿被砸断,沦为残废。
他哭着承诺会照顾我一生,儿子也视我为英雄。
可出院那天,我摇着轮椅回家,却见阿妍正用我的腿,依偎在丈夫怀中,笑靥如花。
“庭庭,谢谢你老婆的腿,医生说移植手术很成功,我又能跳舞了。”
慕晚庭温柔地抚摸她的脸:“说什么傻话,一个残废罢了!她的腿能换我家阿妍的前途,是她的荣幸!”
儿子更将我推向门外:“别来打扰我们。”
大门紧闭,我拨通姐姐的电话:“姐,我错了……”
那边沉默半晌,叹息:“回来吧,我派人接你。”
刚挂断,阿妍追出,面露狠厉:“忘了你还有个好姐姐!先下手为强……”
她竟将我连人带轮椅,从台阶上用力推下!
1.
我从台阶上翻滚到底,浑身骨骼碎裂。
鲜血从额头流下,模糊了视线。耳边传来脚步声。
是他吗?
哪怕浑身剧痛,我也努力睁开眼。他会心疼我的,他会抱着我哭着道歉的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我用尽全力抬起头,想看到他担忧的脸。
慕晚庭缓步走下来。没有慌张,没有心疼,只有厌恶。
他用脚尖踢了踢我毫无反应的身体,掏出手机:“垃圾清理干净了。”
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。
他看到我睁开眼,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露出更深的嫌恶。
蹲下身在我耳边说:“真顽强,像只打不死的蟑螂。”
话音刚落,儿子慕念从别墅里跑出来。
念念!我的宝贝儿子!他会救妈妈的!
六岁的小男孩看到我满身是血,没有害怕,没有心疼,而是兴奋地对慕晚庭说:“爸爸,她流了好多脏东西!”
他学着慕晚庭的样子,朝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。
那一刻,我的心彻底碎了。
亲生儿子的唾沫落在我脸上,我拼命想伸手去擦,却连手指都动不了。
“念念……”我艰难地挤出声音。
小男孩皱着眉头:“别叫我名字,你很脏。”
慕晚庭满意地摸摸儿子的头:“做得好。”
然后他将我拖进别墅,一路上我的身体在地面摩擦,皮肉被磨破,血迹拖了一地。
地下室阴冷潮湿,堆满了杂物。他把我扔在角落,就像扔一袋垃圾。
我珍藏的相册散落在地上,那些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。我伸手想去捡,慕晚庭一脚踩碎了相框,玻璃渣划过我的脸颊。
“别碰这些垃圾。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你不配。”
他将我的手机狠狠摔下,手机碎成两半。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我拨给姐姐的那个电话。
门砰地关上,我被困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里。
周围都是发霉的味道,墙壁渗着水珠。我蜷缩在角落,浑身疼痛,但更痛的是心。
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
为什么丈夫要杀我?为什么儿子要恨我?
黑暗中,我听到楼上传来欢声笑语。慕晚庭在哄儿子睡觉,声音温柔得像从前哄我时一样。
“爸爸,那个坏女人还会回来吗?”
“不会了,念念。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了。”
“太好了!我们终于可以阿妍妈妈在一起了!”
阿妍……原来是她。
我闭上眼睛,眼泪无声地流下。
十年的婚姻,六年的母子情,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三。
地下室的门突然开了,慕念拿着一盆水下来。
我以为他是来给我送水的,心中涌起一丝温暖。
“念念……”
他走到我面前,将水泼在我脸上:“这是洗脚水,阿妍阿姨说你太脏了。”
冰冷的水混着脚臭味,我呛得剧烈咳嗽。
“妈妈……咳咳……念念……”
“我没有你这个妈妈!”他大声喊道,“阿妍阿姨才是我妈妈!你这个坏女人,为什么还不死!”
说完,他转身跑上楼,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。
2.
高烧烧得我意识模糊。
地下室的门突然开了,刺眼的光线让我眯起眼。
进来的不是慕晚庭,而是阿妍。
她穿着华美的白色舞裙,裙摆飘逸如云。她的双腿修长笔直,完美无瑕。
那是我的腿。
音乐响起,她开始跳舞。每一个旋转,每一次跳跃,都十分的优雅。
我死死盯着那双腿,心脏像被人用力攥紧。
楼梯口传来掌声,慕晚庭和慕念站在那里,眼中满是赞赏。
“阿妍妈妈跳得真好看!”慕念兴奋地大喊,“比那个残废好看一百倍!”
阿妍笑得灿烂,故意在我面前转了个圈。
“喜欢吗?”她停在我面前,“你的腿在我身上,是不是很美?”
我想说话,嗓子却干得像被火烧过。
她“不小心”一脚踢在我骨折的胳膊上。
剧痛袭来,我痛得闷哼出声,冷汗瞬间冒出。
“哎呀,不好意思。”她捂着嘴,假装惊讶,“我忘了你受伤了。”
慕晚庭走下来,手里端着一个狗碗。
里面装着褐色的糊状物,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
“吃了它。”他将碗扔在我面前,“就给你请医生。”
狗屎溅到我脸上,粘腻恶心。
我瞪着他,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,慕晚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
慕晚庭眼神一冷,接通电话按下免提。
与此同时,他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,锋利的刀尖抵住慕念的脖子。
"妈妈。"慕念被吓得想哭,却被慕晚庭一个眼神制止。
电话里传来姐姐焦急的声音:“慕晚庭?我联系不上小朝,她人呢?我派去接她的人说你家没人应门,出什么事了?”
我张开嘴,想要求救,想要告诉她我被囚禁了。
刀尖在慕念的脖子上轻轻划过,留下细小的血痕。
"我很好。"我艰难地开口,"姐,我想一个人静静,你不要找我。"
"小朝?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?"
"没有,我只是感冒了。"我咬着牙,看着儿子脖子上的血珠,"姐,我真的很好,你不要担心我,也不要来找我。让你的人回去吧,我不需要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“好吧,那你照顾好自己。有事一定要给姐姐打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
电话挂断,我瘫倒在地上。
慕晚庭收起刀子,满意地点点头:“很好,你还算聪明。”
我亲手掐断了唯一的希望。
阿妍重新开始跳舞。
每一个舞步,都踩在我的心上。
慕念拍着手:“阿妍妈妈最棒了!”
我闭上眼睛,这就是我十年婚姻的结局。
3.
地下室的门虚掩着。
我睁大眼睛,心脏狂跳,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。
慕晚庭他们外出了。
我咬紧牙关,用仅剩的右手撑起身体,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一寸一寸,我拖着残废的下半身向门口爬去。
血从伤口渗出,每挪动一下,骨头就像要裂开,但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,活下去,找到姐姐。
楼梯就在眼前。
我抓住第一级台阶的边缘,用尽全力将身体往上拖。指甲在台阶上留下血痕,手指磨破了皮,但我不敢停下。
一级,两级,三级……
每上一级,伤口就撕裂一次。血滴答滴答落在台阶上。
汗水混着血水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姐姐,我马上就能见到姐姐了。
我会告诉她一切,她会救我的。她会报警,会让慕晚庭付出代价。
十八级台阶,我整整爬了半个小时。
当我终于趴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时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我做到了。我真的做到了。
阳光从窗户洒进来,温暖地照在我身上。我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。
“精彩的表演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我僵住了,缓缓转过头。
慕晚庭靠在客厅的沙发上,手里端着咖啡,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。
阿妍坐在他身边,慕念趴在她腿上画画。
他们一直在这里。
看着我像条虫子一样爬上来。
“你们……”我的声音颤抖着,“你们一直在这里?”
“当然。”慕晚庭放下咖啡杯,慢慢走向我,“你以为我会给你真正的逃跑机会吗?”
刚才的希望有多炽热,现在的绝望就有多冰冷。
“不过你的表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。”他蹲下身,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迹,“出这么多血,你居然还能爬上来。”
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。”
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,将我拖向卧室。
我的卧室被彻底翻乱了。
衣柜倒在地上,镜子碎了一地,床单凌乱不堪。窗台上的花盆摔在地上,泥土撒了一地。
桌子上放着一张纸。
慕晚庭将纸推到我面前,“你的遗书。”
我颤抖着看向那张纸。
上面写着:
“我叫林朝,因为意外失去了双腿,成了废人。我的姐姐林霞虽然表面关心我,但私下里总是嫌弃我,说我是她的累赘。她说我活着就是浪费资源,死了对大家都好。我实在承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,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。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,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姐姐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!”
“但是别人不知道啊。你说,你姐姐看到这封遗书,会是什么反应?”
他抓起我的右手,强行按在遗书上。
“不要!”我拼命挣扎,但他的力气太大了。
手印清晰地印在纸上。
“你姐姐快到了。”慕晚庭看向窗外,“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,说你情绪不稳定,想要自杀。她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。”
他将遗书收起来:“等她到了,她会发现你已经'跳楼自杀'了。而我们三个人会作证,说你是因为承受不了她的精神虐待才选择轻生的。”
“你们会告诉她,她害死了唯一的妹妹。”
“她会活在愧疚中一辈子。”
“而我,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,安慰她,保护她,最终得到她。”
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。
姐姐到了。
4.
姐姐冲进来,她看到卧室里的狼藉,看到我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,瞳孔瞬间放大。
"小朝!"
她扑向我,却被慕晚庭一把拦住。
"姐姐,你来得正好。"慕晚庭抱起慕念,眼眶瞬间红了,"你看看你妹妹,她要自杀!"
慕念配合地嚎啕大哭:"是姨母!是姨母骂妈妈是废物,妈妈才要死的!"
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还要给我最后一刀。
姐姐脸色瞬间苍白:"你胡说什么?我什么时候——"
"你没有吗?"慕晚庭眼泪说来就来,"昨天晚上朝朝说你给她打电话,说她是个废人,说她活着就是浪费资源!小朝她哭了一夜!"
"我根本没有……"
"妈妈要死都是因为你!"慕念指着姐姐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"你坏,你最坏了!"
姐姐看向我,眼中满是痛苦和困惑。她想要走近,却被慕晚庭挡住。
"你别过来!"慕晚庭做出护犊子的姿态,"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,万一你又说什么刺激的话……"
他一把将我拖到窗边。
冷风灌进来,我的身体摇摇欲坠。从这里掉下去,必死无疑。
"林朝。"慕晚庭掏出一份文件,"这是股权转让协议。你把手里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给我,我就救她。"
姐姐愣住:"你说什么?"
"你签字,她活。你不签,我只能'没拉住'她。"慕晚庭的手松开一分,我的身体向后倾斜,"哦对了,还有你手里那栋写字楼,一并转给我。"
姐姐双眼通红,死死盯着慕晚庭:"你疯了吗?"
"我没疯。她差点害死阿妍,现在用她的命换点价值,已经是便宜她了。"慕晚庭笑得温和,手又松了一分,"三,二……"
"我签!"姐姐嘶吼着,"我签还不行吗?!"
她颤抖着接过笔,眼泪不断往下掉。
就在她准备签字的瞬间,我用尽全力抓起脚边的镜子碎片。
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掌。
我毫不犹豫地将碎片划向自己的脖子。
"小朝,不要!"姐姐撕心裂肺地喊。
慕晚庭瞬间变脸,想要阻止,但已经晚了。
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,溅到墙上,溅到地上。疼痛席卷全身,但我笑了。
"姐……别签……活下去……"
我对着姐姐虚弱地笑着,血从嘴角流出。
就在这时,大门被撞开。
"警察!都不许动!"
5.
我被紧急送往医院。
手术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,终于熄灭。
医生走出来,摘下口罩:“手术成功,但患者失血过多,现在深度昏迷。”
姐姐腿一软,差点跌倒在地,颤抖着问:“什么时候能醒?”
“这个不好说。可能明天,也可能…”医生欲言又止。
姐姐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噩耗,慕晚庭出现在走廊尽头。
他动用慕家的关系被保释了。
他信步走来,甚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。
姐姐猛地抬头,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。
慕晚庭在她面前站定,语气平静:“林朝,要不是晚晚嫉妒阿妍,策划那场车祸害阿妍受伤,也不需要换腿。”
他轻蔑地笑了:“她欠阿妍的,本该用她的命和你的一切来偿还。现在倒好,不仅没死成,还毁了我的全盘计划。”
“阿妍为了她已经牺牲太多,她还不知足。她这是自作自受,我只是让她清醒一点。这种女人,不值得同情。”
我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,他竟然还在给自己的恶行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姐姐气得浑身发抖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慕晚庭不再理会她,径直走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。
我躺在病床上,身上插满各种管子。
“林朝。”他贴近玻璃,声音很轻,“这就是你嫉妒的代价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,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“慕先生,保释期间,法律规定你不能接触受害人。”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,眉目清朗,神情冷峻。
慕晚庭转过头,不悦地打量着他:“你是谁?”
“我叫顾言之。”警察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,“负责重新调查当年那场车祸的警官。”
慕晚庭的眉头瞬间拧紧:“什么意思?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?”
“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。”顾言之的目光扫过他,又看向病床上的我,“看起来,你被人骗得很彻底。”
6.
"你一个警察,知道什么?"慕晚庭轻蔑地看着顾言之。
顾言之没有被激怒,反而更加冷静。
他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。
"我这里有当年最原始的事故档案和医疗记录。"
"阿妍的伤那么重,当时医生都说了……"
"苏妍的车祸伤势,经医院诊断,是腓骨骨折。"顾言之打断他,"虽然严重,但通过常规手术和康复,完全可以恢复行走,甚至可以继续跳舞,只是恢复期会长一些。根本没到需要换腿的地步。"
慕晚庭瞳孔骤缩:"不可能!阿妍当时说……"
"是苏妍在病床上对你哭诉,说她等不及,说她想要一双'完美无缺'的腿,对吗?"
"她是不是还'无意中'提起了林朝小姐的腿,说那是她见过最适合跳舞的腿?"
"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"慕晚庭摇头,声音开始颤抖。
"你以为是林朝小姐策划车祸害阿妍?你错了。"顾言之抛出最致命的真相,"那场车祸是苏妍自导自演的。她故意让自己受伤,然后以'康复太慢、等不及'为借口,暗示你去找'更好的解决方案'。慕先生,你不是在为爱复仇,你从始至终,都只是苏妍用来夺走林朝小姐双腿的、最好用的一把刀。"
"你胡说!你闭嘴!"慕晚庭彻底失控,冲向顾言之,想要抢夺档案。
姐姐的保镖立刻上前,将他死死按住。
"放开我!放开我!"他嘶吼着,声音嘶哑,"他在撒谎!阿妍不会骗我的!她爱我!"
就在这时,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声响。
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
我缓缓睁开眼睛,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被保镖按住、状若疯魔的慕晚庭身上。
我嘴唇翕动,用微弱的声音,平静地问出那个问题:
"慕晚庭,你到底有多恨我?"
这句话,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。
他看着我,眼神从疯狂转为彻底的空洞和绝望。
"朝朝……我……"他的声音哽咽,"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"
"你不知道?"我艰难地撑起身子。
慕晚庭跪了下来,眼泪终于流了出来:"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错了……"
"现在说对不起,有用吗?"姐姐冷冷地看着他,"你的对不起,能让朝朝重新站起来吗?"
慕晚庭抬起头,眼中满是哀求:"朝朝,我真的不知道阿妍会……我以为……"
"你以为什么?"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"你以为我害了她?你以为我那么恶毒?慕晚庭,你了解过我吗?你真的了解过我吗?"
他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。
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。
在他心里,我只是一个嫉妒心强、心机深沉的女人。
而苏妍,永远是那个纯洁无暇、值得他用生命去保护的天使。
"我恨你。"
7.
一年后,我站在"晨曦女性援助基金会"的演讲台上。
台下三百多名女性,眼中都有光。那种光我见过,在镜子里,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时闪烁的微光。
"小雅,你可以站起来吗?"
第一排的女人颤抖着起身。半年前她被丈夫打得住院,医生说她得了重度抑郁症。现在她站得笔直。
"告诉大家,你现在想说什么。"
"我叫李雅,我不是废物,我值得被爱。"
掌声如雷。我看着她,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。
"每个人都会跌倒,但站起来的方式有很多种。我选择了最难的那种,原谅自己。"
采访结束,助理递来一沓邮件。
"林总,这些都是求助信,还有很多媒体想采访您。"
我随手翻着,突然看到一个名字。
慕念。
信是他写的,字迹歪扭:"妈妈,我想你。"
我的手停在半空。一年前,我让律师带着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去找他。
我本以为会很难,毕竟他才六岁。
但律师回来时告诉我:"林小姐,小少爷很聪明。"
"他怎么说?"
"他问我,选择协议是不是就能拿到钱,选择妈妈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。"
我的心一沉。
"然后呢?"
"我按您的吩咐如实告诉他,选择协议可以得到一千万,选择您就什么都没有。"
律师停顿了一下:"小少爷想了很久,问我能不能先看看钱。"
我闭上眼睛。
"我把支票给他看了。他拿着支票看了很久,然后说:'我要钱。爸爸说过,有钱才能过好日子。'"
那一刻,我觉得心脏被人生生挖掉了。
"他还说什么了吗?"
"他说:'反正妈妈也不爱我了,不然为什么要让我选择?如果她真的爱我,就不会给我出这种题目。'"
律师的声音很轻:"林小姐,小少爷最后说,他会用这些钱好好生活,让妈妈不用担心他。"
当时我以为自己会哭,但没有。只是觉得很轻松,像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。
原来血缘这种东西,在金钱面前真的不堪一击。连六岁的孩子都懂得权衡利弊,都知道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边。
慕晚庭教得真好。
"林总?"
我撕掉信:"垃圾邮件。"
回到家,姐姐在厨房忙碌。她现在是我的法律顾问,也是我最信任的人。
"小朝,今天演讲怎么样?义肢还适应吗?"
"很好。义肢也适应得不错,基本不影响日常活动了。"
姐姐端茶过来:"你知道吗?慕晚庭又闹了。"
"怎么了?"
"他想出疗养院见你。被慕家拒绝后,砸了病房里所有东西。疯了一样。"
我喝了口茶,没有回应。慕晚庭的疯狂与我无关,就像我现在的光芒与他无关。
但我不知道,疗养院里,慕晚庭正盯着平板上我的采访视频。他一遍遍重复播放,眼神痴迷得可怕。
"朝朝,你变得这么好,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?我知道错了,真的知道错了。"
护士进来送药,看到他这样,皱眉。
"慕先生,该吃药了。"
慕晚庭突然抓住她的手:"你说,我儿子还记得我吗?"
"慕先生,您松手。"
"念念是我唯一的希望了。只要他还记得我,朝朝就不会真的不管我。"
另一边,豪华公寓里,慕念坐在落地窗前,手里拿着平板。屏幕上是我接受采访的画面,我笑得温暖,但那笑容不是给他的。
"妈妈现在这么厉害了,比以前更漂亮了。"
管家走过来:"少爷,该吃晚饭了。"
"我不饿。"
"少爷,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。"
慕念转头:"你说,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?"
管家沉默片刻:"或许少爷可以写信给夫人。"
"我写了,她不回。她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?"
门铃响了。管家去开门,回来时脸色奇怪。
"少爷,楼下有位女士说认识您,她说她是阿妍阿姨。"
慕念脸色瞬间变了:"阿妍阿姨?"
管家点头:"她说很想念您。"
慕念咬了咬唇。他当然记得苏妍,就是因为她,爸爸才被送进疗养院,妈妈才彻底不要他了。
"让她走吧。"
"可是她说,她有办法让您见到妈妈。"
慕念愣住了。
电梯里,苏妍整理着衣服。出狱后的几个月,她过得艰难。没人愿意雇佣有前科的人,她只能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。
"念念。"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,手里提着零食。
慕念看着她,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:"阿妍阿姨,你怎么来了?"
"阿姨出来了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。"苏妍蹲下身子,"念念,你最近好吗?"
慕念眼圈红了:"不好,妈妈不要我了。"
"都是阿姨的错。"苏妍装作愧疚,"如果不是阿姨,你爸爸不会进疗养院,你妈妈也不会不要你。"
"不是你的错。"慕念摇头,"是我的错,我不该那样对妈妈。"
苏妍心中狂喜,脸上却满是同情:"念念,阿姨现在有办法让你见到妈妈,你想不想试试?"
慕念抬起头:"真的吗?"
"当然是真的。阿姨欠你们太多了,现在想要弥补。"
慕念犹豫:"管家爷爷说不能跟陌生人走。"
"阿姨不是陌生人啊。而且,你不想见妈妈吗?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。"
慕念想起妈妈决绝的背影,咬了咬唇,最终点头:"我想。"
"那就跟阿姨走吧。"
当晚,我在书房处理基金会文件,突然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。
"喂?"
"林朝,你儿子在我手里。"
8.
“妈妈……救我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苏妍癫狂的笑声传来:“听见了吗?想让他活命,就一个人来城郊的废弃仓库区17号。如果你敢报警,就等着给他收尸吧!”
电话被掐断。
“小朝!”姐姐立刻来到我身边,脸上满是担忧,“你别怕,我马上……”
“姐。”我打断她,声音平静。
“你报警吧。”
姐姐愣住了,看着我冰冷沉静的侧脸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:“……什么?”
“我说,你报警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然后将手机屏幕熄灭,放回桌面,继续拿起刚才的援助计划书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“这件事,让警察去处理。”
“可是小朝,那是念念……她会伤害他的!”
我终于抬起头,直视着她的眼睛。
“姐,从我让他选钱还是选我,而他选了钱的那一天起,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儿子了。”
我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“苏妍,慕晚庭,慕念……他们一家人的恩怨情仇,是他们自己的事情。我的人生,已经翻篇了。我不会再为他们,踏入那个泥潭一步。”
姐姐看着我,眼中的焦急缓缓褪去,她知道,我真的走出来了。
“好。”她重重地点头,不再犹豫,立刻拨通了顾言之的电话,用最简练的语言说明了情况。
挂断电话后,姐姐的助理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:“林总,不好了!您快看这个!”
她将一个平板电脑递过来,屏幕上是一个网红的直播间:“独家现场!豪门绑架案!”
9.
主播压低声音,极度兴奋的进行着现场解说:
“家人们!被绑架的小孩据说是慕氏集团的小太子,绑匪就是那个刚出狱的舞蹈家苏妍!我的天!你们看谁来了!”
镜头猛地一转,对准了仓库外。
一辆摩托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冲来,在距离仓库大门几十米处失控侧翻,骑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,竟拖着一条明显骨折的腿,一瘸一拐地、疯了一样地冲向仓库!
是慕晚庭。
他撞开摇摇欲坠的木门,冲了进去。直播的镜头也立刻跟了过去。
“你敢动我儿子!”慕晚庭双眼充血,扑向苏妍。
“慕晚庭!”苏妍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,笑得更加疯狂,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像条狗!为了这个小杂种,你什么都愿意做?”
“放了他!”慕晚庭嘶吼着,想去抢回慕念。
我静静地看着屏幕,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:
“我靠!年度大戏啊!”
“这男的是谁?看着好惨!”
“这女的疯了吧!快报警啊!”
姐姐低声对我说:“警方已经包围了,为了人质安全,暂时没有强攻。”
我点点头,目光没有离开屏幕。
画面里,苏妍用刀抵着慕念的脖子,一步步后退,慕晚庭则拖着断腿,苦苦哀求。
他脸上混着血和泪,仰头望着苏妍,声音嘶哑:“我求你……放过他……你不是恨林朝吗?你拿我换!用我的命换!”
“你的命?”苏妍轻蔑地笑了,“你的命现在一文不值!林朝那个贱人根本不在乎你们父子俩!她连来都懒得来!”
这句话刺穿了慕晚庭最后的希望。
他不再看苏妍,而是死死地盯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慕念,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。
“念念……爸爸对不起你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陡然变得狠厉。
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猛地扑向苏妍!
“啊!”
混乱中,苏妍的匕首胡乱挥舞,深深刺入了慕晚庭的腹部。而慕晚庭也在倒下的瞬间,死死抓住了苏妍,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和自己一同撞向旁边一堆废弃的钢筋架。
钢筋架轰然倒塌。
被绑在椅子上的慕念,根本无法躲闪,被沉重的钢架当头砸中!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小孩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鲜血,从钢架下缓缓渗出。
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三秒,随即爆发出主播惊恐的尖叫。
苏妍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慕晚庭,又看了看钢架下再无声息的慕念,她愣住了。随即,她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、绝望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都死了……都死了!”
她笑着笑着,眼泪流了下来。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,看了一眼仓库外若隐若现的警灯。
她知道,一切都结束了。
在直播镜头和千万网友的注视下,苏妍将那把沾满了慕晚庭鲜血的匕首,用力划过自己的脖颈。
直播画面在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,猛地一黑。
屏幕上只剩下“主播已被封禁”的冰冷字样。
我关掉平板,办公室里一片死寂。
姐姐握住我冰冷的手,轻声问:“小朝,你还好吗?”
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“姐,”我说,“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。”
10.
那场惨烈的网络直播,成了年度最轰动的社会新闻。
慕氏集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,慕晚庭、苏妍、慕念的死亡被定性为绑架引发的恶性案件。
所有的细节,所有的恩怨,都在媒体的深挖下,被血淋淋地摊开在公众面前。
而我,作为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,却从头到尾没有露面。
基金会以我的名义发表了一份公开声明:
“对逝者表示哀悼。悲剧的根源在于人性的扭曲与错误的爱。林朝女士作为受害者,身心曾遭受巨大创伤,如今正专注于自我疗愈及女性互助的公益事业中。她的人生已开启新的篇章,不会再对过往发表任何评论。我们更希望公众关注那些仍在困境中挣扎的女性,而不是消费一出已经落幕的悲剧。谢谢大家。”
这份冷静而克制的声明,为我赢得了广泛的尊重和同情。
再没有人用“豪门弃妇”或“悲惨前妻”来定义我,我的名字,和“晨曦女性援助基金会”紧紧地绑在了一起,代表着坚韧、重生与希望。
一个月后。
阳光明媚的午后,姐姐走到我身边。
看着我脸上平静释然的笑容,她由衷地说道:“恭喜你,真正地,重新站起来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我笑了,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,“泥土里的根烂了,就砍掉它。虽然过程很痛,但总好过整棵树都跟着一起腐烂。”
“那三个人……他们的骨灰,慕家远亲领走了,听说合葬在了一起。”姐姐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了出来。
“挺好的,”我语气平淡,“他们才是一家人。”
姐姐看着我,也笑了:“你说的对。对了,基金会下个月的法律援助讲座,我能来做主讲人吗?免费的。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我向她伸出手,“姐姐,以后多指教了。”
她握住我的手,温暖而有力。
11.
一年后,姐姐的婚礼举行。我穿着长裙,用义肢稳稳站着,是她唯一的伴娘。
当我挽着姐姐的手,走向顾言之时,那个一向冷静锐利的男人,眼中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。
他的誓言是往后余生的守护,她的回应是风雨同舟的港湾。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,他们交换戒指,紧紧相拥。
我坐在角落里,静静地看着他们。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基金会资助过的一个女孩发来的信息。
“林朝姐,我找到新工作啦!谢谢你!”
后面还附上了一张她站在新公司门口,笑得无比灿烂的照片。
我回了一个恭喜,然后抬起头,看着阳光下幸福的姐姐和姐夫,心中无比安宁。
深渊没能吞噬我们,在黑暗的尽头,我们都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光,迎来了新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