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顾妄川。
嗯，现在叫这个名字。至于以前叫啥，五百年了，早忘了。
不是忘了，是懒得想。毕竟，一个现代人灵魂塞进一只刚化形的低级妖狼身体里。
这事儿本身就够离谱了，谁还有空琢磨上辈子那点破事。
这五百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
从一只人人可欺的小狼妖，混到如今在这青丘边缘也算小有名气的"妄川君"。
靠的不是别的，就是俩字——能熬。
1
当然，还有点现代人的小聪明，没完全被这玄幻世界的妖生磨没。
眼下，我正盘坐在我洞府前的一块天然白玉石上打坐。
吸收着清晨最纯净的灵气，感觉毛孔都舒坦得想唱歌。
修炼这事儿，对我来说，早就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。
五百年嘛，再笨也该有点长进了。
"呼……"
我吐出一口浊气，正要睁眼，忽然感觉脸颊上痒痒的，像有片羽毛拂过。
嗯？
我没动，神识悄咪咪地探出去——
就看见我那养了快一百年的小跟屁虫，一只雪白的小狐狸。
正踮着她那毛茸茸的小爪子，费劲巴力地扒拉着我的膝盖。
小脑袋凑得老近，粉嫩的小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。
她闭着眼睛，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，微微颤动着。
一张一合的小嘴巴，正精准地对着我刚才被"拂过"的脸颊，似乎还想再来一下。
得，又是这小家伙。
苏清颜，我给她起的名字。
捡到她的时候，她还是个巴掌大的小不点，浑身是伤。
缩在雪地里跟个毛球似的，要不是我正好路过，估计就得交代在那儿了。
那时候我修为刚稳定下来，想着多个伴儿也不错，就把她捡回来了。
谁知道，这一捡，就捡了个甩不掉的小麻烦。
不对，是小祖宗。
我故意清了清嗓子。
"咳咳。"
"唔！"
小狐狸猛地一哆嗦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"嗖"地一下蹦出去三尺远，雪白的大尾巴蓬松着。
紧张地扫着地面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里面写满了"被抓包了怎么办"的惊恐。
那小模样，要多乖有多乖，要多怯有多怯。
要不是我知道她骨子里那点小心思，还真得被她这副外表骗了。
"清颜，"我睁开眼，挑了挑眉，故意板起脸，"又想干什么？"
小狐狸缩了缩脖子，小爪子在地上扒拉着。
脑袋垂得低低的，声音细若蚊蝇："没、没干什么……看、看川川打坐好看……"
川川？
得，这称呼是她刚学会说话时就这么叫的，怎么改都改不过来。
一开始我觉得别扭，后来听习惯了，甚至还有点……嗯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"哦？看我打坐好看，就想偷亲我？"我故意逗她。
"我、我没有！"小狐狸猛地抬起头，耳朵尖都红了。
眼睛瞪得更大，像只被冤枉的小兔子，"我、我就是……就是想闻闻川川身上的味道……"
她说着，还真的用力吸了吸鼻子，小模样煞有其事。
我心里失笑，这小家伙，撒谎都不会。
"是吗？"我拖长了声音，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筋骨。
五百年的修为，让我这具妖狼的身体早已能完美化形为人。
一身简单的青布长衫，衬得身形挺拔。
嗯，自我感觉，颜值还是在线的，不然也不至于让这小狐狸惦记了这么久。
小狐狸见我站起来，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。
尾巴却悄悄往前伸了伸，似乎想缠住我的脚踝，又有点不好意思。
她现在还在化形期，勉强能维持人形，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喜欢保持狐狸形态，觉得那样更自在。
不过就算是狐狸形态，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。
一身雪白的皮毛油光水滑，没有一根杂毛，尤其是那双眼睛，黑葡萄似的，水汪汪的。
透着一股子纯粹的懵懂，可偶尔闪过的一丝狡黠，又让人知道这小东西不简单。
按照人类的审美来说，等她完全化形，绝对是祸国殃民级别的。
这点，我从她偶尔失控化出的半人半狐形态就能看出来——
那露出来的一截皓白小腿，还有若隐若现的精致小脸，啧啧。
当然，这些想法我也就心里琢磨琢磨，可不能让这小祖宗知道了，不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。
"川川，"小狐狸见我没再追问，胆子又大了点。
蹭到我脚边，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我的裤腿，声音软糯，
"你刚才打坐，好久都没动……"
"修炼呢，自然不能动。"我弯腰，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皮毛手感极好，软乎乎的，像一团云。
小狐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，喉咙里发出"咕噜咕噜"类似猫咪满足的声音。
可下一秒，她猛地睁开眼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"嗖"地一下又窜开了。
我一愣："怎么了？"
就见小狐狸跑到我平时放配饰的石桌上，用嘴叼起我挂在腰间的一块墨玉佩。
那是我刚成妖时偶然得到的一块普通玉佩，没什么灵气，就是看着顺眼，戴了几百年，习惯了。
她叼着玉佩，跑到悬崖边，回头看着我，小爪子紧紧抓着玉佩。
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……威胁？
我："？？？"
这小家伙又要搞什么？
"清颜，把玉佩还给我。"我走过去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。
跟这小祖宗打交道，得讲究策略。
小狐狸却往后退了一步，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，云雾缭绕，看着就让人头晕。
"不还！"她昂起小脑袋，难得地没有怯生生，反而有点小傲娇，
"除非……除非川川答应我一个条件！"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有种不祥的预感："什么条件？"
小狐狸深吸了一口气，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，然后，她看着我，一字一顿地说：
"川川，你、你跟我结为道侣吧！"
"……"
我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结为道侣？
这小狐狸才多大？虽然在妖界，几百岁不算什么，
但她跟我在一起才不到一百年，而且她现在明显还是个幼狐心态吧？
"清颜，你知道什么是道侣吗？"我耐着性子问。
"知道！"小狐狸用力点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
"就是、就是永远在一起，不分开！像山下那对老狐狸精一样，每天都腻歪在一起！"
得，参照物找得挺明确。
"我们现在不也在一起吗？"我试图循循善诱，
"我照顾你，你陪着我，这样不好吗？"
"不好！"小狐狸猛地摇头，小尾巴甩得飞快，
"那不一样！道侣是更、更亲的！川川，你都五百岁了，还不找道侣，是不是没人要？"
我："……"
这小没良心的，居然嫌弃我？
"我没人要？"我挑了挑眉，故意露出一点威压。
虽然我收敛了大部分气息，但五百年的妖力底蕴摆在那儿，
一股淡淡的压迫感还是让小狐狸打了个哆嗦。
但她居然没跑，反而抱得更紧了那块玉佩，小脑袋一梗：
"反正、反正我不管！你要是不答应跟我结为道侣，我、我就从这里跳下去！"
她说着，还真的往悬崖边又挪了挪，小爪子都快踩空了。
我："……"
看着她那副"你不答应我就真跳"的架势，我是又好气又好笑，
还有那么一点点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。
这小家伙，打从捡到她，就没少给我惹麻烦。
偷吃我的灵果，把我的洞府弄得乱七八糟，还总在我打坐的时候跑来捣乱。
可偏偏，这五百年的孤寂，因为有了她，才没那么难熬。
她偷亲我，我其实早就知道。
有时候是装睡，有时候是真懒得管。
看她那偷偷摸摸又紧张兮兮的样子，还挺有意思的。
只是没想到，她居然敢用跳崖来威胁我结为道侣。
这胆子，是越来越大了。
我看着悬崖边那小小的白色身影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，
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，却也让她看起来格外单薄。
"清颜，"我叹了口气，走上前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，
"别闹了，危险。把玉佩还给我。"
"不还！"小狐狸倔强地扭过头，"你不答应，我就不还！"
她顿了顿，声音又低了下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怯意：
"川川…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？"
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小耳朵，心里那点无奈瞬间化成了一丝柔软。
喜欢吗？
好像……是有点不一样的。
不然，也不会养她这么久，由着她胡闹。
"我没说不喜欢。"我如实说。
小狐狸猛地转过头，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："那你答应了？"
"……"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，一时语塞。
答应吗？
结为道侣，在妖界是非常郑重的事情。
一旦结为道侣，就是生生世世的牵绊，除非一方身死道消，否则无法分开。
我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，对这种古老的契约，本能地有些抗拒。
而且，我总觉得，清颜还小，她现在的想法，可能只是一时的依赖和懵懂。
可看着她站在悬崖边，手里紧紧攥着我的玉佩，
那副"你不答应我就真跳"的决绝样子，我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她跳下去？
"清颜，"我往前走了一步，伸出手，"先过来，别站在那儿，听话。"
小狐狸看着我的手，又看了看我，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渴望。
"你先答应我！"她还是不肯松口。
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。
这小狐狸，怎么就这么执着呢？
"好好好，"我决定先把她哄过来再说，"我……我考虑考虑，行吗？你先过来，玉佩给我。"
"不行！"小狐狸却很坚持，"你必须现在就答应！"
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敷衍，小爪子一用力，那块墨玉佩被她叼得更紧了：
"川川，你要是不答应，我就……我就把玉佩扔下去！"
"……"
扔玉佩？
比跳崖还狠？
这玉佩虽然不值钱，但戴了几百年，多少有点感情了。
看着小狐狸那副"我说到做到"的表情，我真是哭笑不得。
五百年了，我顾妄川也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，怎么就栽在这么一只小狐狸手里了？
"算你狠。"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，苦笑着说，"行，我……我答应你。"
"真的？！"小狐狸眼睛瞪得溜圆，像是不敢相信。
"真的。"我点了点头，心里却想，先把这祖宗哄下来再说，
至于结为道侣这事，以后再从长计议吧。
小狐狸闻言，立刻喜笑颜开，刚才那副威胁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又变回了那个萌萌哒的小跟屁虫。
她小心翼翼地叼着玉佩，颠颠地跑过来，把玉佩塞进我手里。
然后用脑袋使劲蹭我的手心。
"川川最好了！"她仰着小脸，眼睛里满是欢喜和依赖，
"那我们现在就是道侣了吗？"
看着她那纯真的笑容，我到了嘴边的"以后再说"突然说不出来了。
鬼使神差地，我点了点头："嗯，算是吧。"
"耶！"小狐狸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，雪白的大尾巴甩得像朵花。
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，心里也莫名地软了下来。
算了，不就是个道侣的名分吗？反正这小家伙也跑不了。
只是我没想到，这随口答应的一声"算是吧"，
竟然真的成了我和她之间，再也解不开的牵绊。
而此时的小狐狸，正满足地趴在我脚边，用尾巴卷着我的脚踝。
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满足的"咕噜"声。
夕阳西下，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我低头看着脚边那团雪白的毛球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
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悄悄蔓延。
五百年的孤寂，好像……要结束了。
只是我不知道，这结束，是一段传奇的开始，还是……一场刻骨铭心的劫难。
2
自打悬崖边那一出之后，我和清颜的关系算是默认"升级"了。
这小狐狸，仗着"道侣"的名分，越发地无法无天了。
以前偷亲还偷偷摸摸，现在光明正大，趁我不注意就扑上来在我脸上吧唧一口。
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跑开，留下我一脸无奈。
以前撒娇耍赖顶多是蹭蹭抱抱，现在直接往我怀里钻。
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胸口拱来拱去，弄得我心猿意马。
没办法，谁让她化形期的狐狸形态，实在是太……诱人了呢？
尤其是那偶尔化出的半人形态，白皙的肌肤，纤细的腰肢。
还有那双懵懂又带着钩子的眼睛……
咳咳，打住打住，不能再想了，再想就该走火入魔了。
我顾妄川，五百年的定力，岂能被一只小狐狸给勾了去？
虽然心里这么想，但身体却很诚实。
每次清颜凑过来，我都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脑袋，抱抱她的毛球。
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，直到那天。
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，电闪雷鸣。
我正在洞府里研究一本古籍，清颜趴在我腿上打盹。
被雷声惊醒，"嗷"地一声钻进我怀里，浑身瑟瑟发抖。
"川川……好、好吓人……"
她声音带着哭腔，小爪子紧紧抓着我的衣服。
我拍了拍她的背，安抚道："别怕，是天劫。"
话音刚落，我猛地抬头，看向洞外。
不对！
这劫云的规模，不像是普通的妖劫！
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。
修炼到一定境界，就会引来天劫。
我如今已是大妖王境界，距离妖帝只有一步之遥。
这一步，说难不难，说易不易，关键就在于能否渡过这一劫。
我原本算着，还有几百年才会引来这道天劫，怎么会突然提前了？
难道是因为……
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前段时间，我为了给她找一味提升修为的灵药，闯入了一处上古禁制。
虽然成功拿到了灵药，但也可能触动了什么，导致气息不稳，引来了天劫？
"清颜，你听我说，"
我神色严肃起来，把她从怀里抱出来，看着她的眼睛，
"外面是我的天劫，很危险。你赶紧躲进我的乾坤袋里，我带你离开这里。"
乾坤袋是我用本命妖丹温养的储物法宝，里面有独立空间，相对安全。
可清颜却使劲摇头，眼睛里满是恐惧，却又带着一丝倔强：
"不！我不进去！我要跟川川在一起！"
"胡闹！"我沉下脸，
"这不是闹着玩的！天劫之力，毁天灭地，你待在外面会被波及的！"
"我不怕！"
小狐狸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异常坚定，
"川川在哪，我就在哪！我要陪着川川！"
看着她那双含泪却无比执着的眼睛，我心里一暖，又一急。
这时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！
"听话！"我不再跟她废话，伸手就要去拿乾坤袋。
可就在这时，"轰隆——！"
一道水桶粗的紫色天雷，如同怒龙般，撕裂天空。
狠狠劈向我所在的洞府！
速度太快了！
我瞳孔骤缩，来不及多想，猛地将清颜护在身下。
同时调动全身妖力，凝聚出一道妖力护盾！
"嘭——！"
天雷狠狠地砸在护盾上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。
护盾剧烈波动，我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来。
胸口一闷，喉头一甜，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。
"川川！"
清颜在我身下惊呼，伸出小爪子想帮我。
却被狂暴的能量震得倒飞出去。
"清颜！"
我顾不上自己的伤势，想去追她，可第二道天雷已经接踵而至！
这道天雷比第一道更粗，更紫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，锁定了我的位置！
我的妖力护盾在第一道天雷下已经摇摇欲坠，根本不可能挡住第二道！
完了！
我心里闪过一丝绝望。
难道我顾妄川，穿越过来五百年，好不容易修炼到大妖王境界。
就要栽在这提前到来的天劫上了？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白色的身影，如同闪电般，扑到了我的身前！
是清颜！
"清颜！不要！"
我目眦欲裂，想把她拉开，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"轰隆——！"
第二道紫色天雷，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清颜小小的身体上！
"嗷——！"
一声凄厉的惨叫，如同利刃般刺穿了我的心脏。
清颜的身体在天雷中瞬间被染成了红色，雪白的皮毛变得焦黑。
身体像一片破布一样被狠狠砸了下来，落在我的面前。
"清颜！"
我疯了一样扑过去，将她抱在怀里。
她浑身滚烫，气息微弱，眼睛紧闭着，嘴角不断溢出鲜血。
原本漂亮的狐狸毛变得焦黑卷曲，惨不忍睹。
"清颜，你醒醒！醒醒啊！"
我用力摇晃着她，声音都在颤抖。
为什么？
为什么要这么傻？
她只是一只刚进入化形期没多久的小狐狸，怎么可能挡得住大妖王的天劫？
"川川……"
清颜艰难地睁开眼睛，看到我没事，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，
"你……没事就好……"
"我没事？你看看你自己！"
我眼睛一红，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愤怒席卷了我，
"谁让你挡的？谁让你这么傻的！"
清颜看着我，眼神有些涣散，却依然带着一丝狡黠：
"因为……你是我的道侣啊……我不保护你，谁保护你……"
她说着，身体猛地一颤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，溅在我的脸上。
带着温度的血液，烫得我心都碎了。
"别说话！"
我连忙拿出最好的疗伤丹药，想喂给她，
"你撑住，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医师！"
可清颜却摇了摇头，用尽全力抬起一只小爪子，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她的爪子已经没有了力气，只是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，却让我动弹不得。
"川川……来不及了……"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眼神却异常明亮，
"这道天雷……是冲着你的妖丹来的……我替你挡了……但我的妖丹……也碎了……"
我一愣，低头看向她的腹部，果然，那里原本应该有妖丹气息流转的地方，此刻一片死寂。
她的妖丹……碎了？
对于一个妖来说，妖丹就是生命之源，妖丹碎了，就意味着……形神俱灭！
"不！不会的！"我不愿意相信，
"清颜，你撑住！一定有办法的！一定有办法的！"
清颜看着我慌乱的样子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，
那笑容里，还带着一丝……诡异的温柔。
"川川……别慌……"
她喘着气，眼神紧紧锁住我，
"我有办法……让我们……永远在一起……"
"什么办法？"
我急切地问，只要有办法救她，让我做什么都行！
清颜没有回答，只是看着我，眼神越来越深情。
然后，我看到她猛地张开嘴，一口鲜血，不，不是鲜血，
是一团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液体，猛地喷在了我的嘴上！
那液体带着一股奇异的能量，瞬间涌入我的口中，滑入喉咙，直抵丹田！
与此同时，我感觉到丹田处，我的本命妖丹猛地一震！
"你……你对我做了什么？"
我惊愕地看着她。
清颜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，
那泪水混合着血水，顺着她焦黑的脸颊滑落，说不出的凄美。
"川川……"
她伸出舌头，轻轻舔了舔我嘴角的血迹，
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，又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柔，
"我把我的妖丹……融到你身体里了啊……"
"！！！"
我如遭雷击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融……融妖丹？
把她的妖丹，融到我的身体里？
这怎么可能？！
妖丹是本命之物，怎么能随便融给别人？！
"你疯了吗？！"
我又惊又怒，抓住她的肩膀，
"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！"
清颜却不躲不闪，任由我抓着，她看着我，
眼神里充满了爱意……。
"我知道啊……"
她轻轻笑了，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，又带着一丝兴奋，
"这样……你的身体里，就有我的一部分了……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……"
"清颜，你把妖丹给我弄出来！"
我试图调动妖力，把那团不属于我的能量逼出来，
"你这样会魂飞魄散的！"
"没用的……"
清颜摇了摇头，身体越来越虚弱，光芒不断从她身上流失，
"我的妖丹……已经和你的妖丹……融合了……从现在起，你的力量，有我的一半……你的生命，也有我的一半……"
她看着我，眼神越来越柔和，也越来越模糊：
"川川……这样……我们就真的……永远在一起了……"
"清颜！"
我看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，心中的恐慌达到了极点，
"不要！你回来！我不要什么永远在一起！我只要你活着！"
"傻川川……"
清颜轻轻笑了，伸出手，想要再摸一摸我的脸，
可手伸到一半，就化作了点点白光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"我……爱你啊……川川……"
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，声音轻柔，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心上。
然后，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了光粒子，消散在我的怀中。
只剩下一撮焦黑的狐狸毛，和我丹田处，那团已经和我的妖丹完美融合在一起的，属于她的能量。
"清颜……"
我呆呆地坐在原地，手里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，可怀里却空空如也。
刚才还活生生的小家伙，转眼间，就只剩下了这一撮毛。
为什么？
为什么要这么傻？
为了我，值得吗？
天空中的劫云，在清颜挡下那道天雷之后，似乎也失去了目标，渐渐散去了。
阳光重新洒下，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洞府，也照亮了我脸上的泪水。
我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才发现，不知何时，我已经泪流满面。
五百年了，我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，不会再为任何人或事动容。
可当清颜在我面前消散的那一刻，我才知道，
这五百年的修炼，这所谓的定力，在失去她的痛苦面前，根本不堪一击。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焦黑狐毛，又感受着丹田处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能量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说，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。
傻丫头……
我把那撮狐毛小心翼翼地收起来，贴身放好。
然后，我站起身，看向洞外。
天劫已过，我的修为不仅没有受损，反而因为融合了清颜的妖丹。
有了质的飞跃，隐隐有突破大妖王，踏入妖帝境界的趋势。
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
我宁愿不要这什么妖帝境界，我只要我的清颜回来。
"清颜……"
我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，心中暗下决心，
"你等着，就算是去黄泉碧落，我也要把你找回来！"
我知道，妖丹破碎，形神俱灭，想要复活，难如登天。
但我顾妄川，从不是轻易放弃的人。
五百年的修炼都熬过来了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？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悲痛和思念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
首先，我要变得更强。
只有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，我才有资格去探寻那虚无缥缈的复活之法。
其次，我要找到清颜。
哪怕只有一丝残魂，我也要把她找回来。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最后抚摸我脸颊的温度。
清颜，等着我。
我会让整个妖界，都知道，谁才是那个能让你付出一切的人。
我会成为妖界之主，然后，用我的力量，为你，踏遍三界，寻回芳魂。
3
清颜走后，我的修炼速度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。
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她的妖丹，或许是因为心中那股强烈的执念。
仅仅用了不到一百年，我就顺利突破了大妖王境界，踏入了妖帝之境。
然后，我用了三百年的时间，东征西讨，南征北战。
将整个混乱的妖界重新洗牌。
不服我的？打服为止。
敢挑衅我的？灭族！
没办法，失去清颜的痛苦，让我变得有些……不近人情。
或者说，是冷酷。
整个妖界都知道，新任的妖界之主"妄川帝"，实力深不可测，手段狠辣无情。
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。
他们只看到了我的杀伐果断，却没人知道。
在那冰冷的面具之下，我藏着一颗怎样思念的心。
这四百年，我没有一天不在寻找复活清颜的方法。
我翻遍了妖界所有的古籍秘典。
拜访了所有隐世的老怪物。
甚至不惜闯入危险的禁地，只为了寻找一丝线索。
可结果却令人绝望。
妖丹破碎，形神俱灭，想要复活，除非有传说中的"还魂丹"。
或者找到能逆转时空的宝物。
可这两种东西，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。
直到四百年后的一天，我在一处上古遗迹中，找到了一本残破的巫蛊之书。
上面记载了一种禁术——"魂祭"。
这种禁术，可以将即将消散的灵魂，强行封入一件器物之中。
以器物为载体，暂时保存灵魂。
但代价也极大。
首先，施术者必须有强大的灵魂力量。
其次，被封魂的器物，必须是施术者的本命之物，且与施术者灵魂相连。
最重要的是，这种禁术只是权宜之计，灵魂被封入器物后，无法转世，也无法真正存活。
只能以一种半虚幻的形态存在于器物之中，时间一长，灵魂还是会逐渐消散。
而且，施术者和被封魂者，灵魂会紧密相连。
施术者的情绪、力量，都会影响到被封魂者，反之亦然。
书中还特别警告，此术过于逆天，会遭到天道反噬。
非大毅力、大决心者，不可轻易尝试。
看到"封魂"两个字的时候，我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清颜……
她当年消散的时候，有没有可能，留下了一丝残魂？
如果有的话，这"魂祭"之术，是不是就能……
我立刻开始疯狂研究这门禁术。
同时，我也开始回忆，清颜消散时的情景。
她是在我怀里消散的，而且，她的妖丹融入了我的身体。
我们的灵魂，因为道侣契约和妖丹融合，早已紧密相连。
或许……
或许她的残魂，并没有完全消散，而是依附在了我的身上，或者……我的某件本命之物上？
我的本命之物……
我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——"妄尘"。
这把剑，是我成为妖帝之后，用天外陨铁混合我的本命妖血炼制而成。
是我的本命法宝，与我的灵魂紧密相连。
难道……
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形成。
我立刻按照巫蛊之书上的记载，开始准备施展"魂祭"之术。
这需要耗费巨大的灵魂力量和妖力，甚至可能伤及本源。
但我不在乎。
只要能找到清颜，别说伤及本源，就算是让我再死一次，我也愿意。
施法的过程异常艰难。
灵魂力量的消耗让我头痛欲裂，妖力的透支让我脸色苍白如纸。
但我咬牙坚持着。
我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"妄尘"剑上，一遍遍地呼唤着清颜的名字。
"清颜……清颜……你在哪里？"
"清颜，听到我说话吗？"
"清颜……回来……"
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，我感觉到"妄尘"剑猛地一颤！
紧接着，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，从剑身中传来！
是清颜！
真的是清颜！
我心中狂喜，差点激动得晕过去。
"清颜！真的是你！"
我能感觉到，她的灵魂很虚弱，仿佛风中残烛，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但她还在！
她真的还在！
我立刻按照禁术的步骤，引导着自己的灵魂力量和妖力。
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股微弱的灵魂波动，然后，用秘法将其牢牢封入"妄尘"剑的剑胚之中。
整个过程，我都小心翼翼，生怕伤到她一丝一毫。
当最后一道封印完成时，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地。
但我脸上却带着狂喜的笑容。
清颜……我找到你了！
虽然是以这种方式，但至少，她还在我身边。
从那以后，"妄尘"剑就成了我最珍视的宝物，从不离身。
我能感觉到，清颜的灵魂在剑中沉睡。
我不敢过多地打扰她，只是每天用自己的妖力和灵魂力量去温养她。
希望她能慢慢恢复。
时间又过了一百年。
我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妖界之主，权势滔天，威震三界。
无数妖族美人想要嫁给我，成为妖后。
但我都一一拒绝了。
我的道侣，只有清颜一个。
哪怕她现在只是一缕残魂，封在剑中。
这一天，我正在处理妖界事务，忽然感觉到"妄尘"剑中传来一阵强烈的波动。
清颜醒了？
我心中一喜，立刻来到密室，取出"妄尘"剑。
刚一握住剑柄，我就感觉到剑身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。
同时，一股熟悉的，带着一丝慵懒和魅惑的灵魂波动传入我的脑海。
"川川……"
是清颜的声音！
虽然有些虚弱，有些模糊，但确确实实是她的声音！
"清颜！你醒了？！"
我激动地握住剑柄，"你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"
"唔……睡了好久……有点累……"
清颜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娇憨，
"川川……你好像……更强了呢……"
"傻瓜，"我忍不住笑了，"这五百年，我一直在等你。"
"哼，算你有良心。"
清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傲娇，"不过……川川，我好像……有点不对劲……"
"怎么了？"
我立刻紧张起来，"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"
"不是……"
清颜的声音顿了顿，带着一丝奇异的羞赧和……兴奋？
"我是说……我现在在剑里……感觉……跟你连得好紧……你的力量……你的情绪……我都能感觉到……"
"嗯，这是'魂祭'禁术的效果，我们的灵魂连接得更紧密了。"我解释道。
"哦……"
清颜应了一声，声音越来越低，越来越柔，带着一丝勾人的媚意，
"那……川川……你现在……心里在想什么？"
我心里在想什么？
我在想，终于等到你醒了，我在想，好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，我在想……
"我在想你。"我如实说。
"嘻嘻……"
清颜笑了起来，那笑声通过灵魂连接传入我耳中，
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让我心神一荡，
"川川……你想我……是什么样子的？"
她的声音越来越媚，越来越软，带着一种让人心痒难耐的诱惑。
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。
"清颜，你……"
"川川……"
她打断我，声音带着一丝娇喘，"你……拔剑试试……"
拔剑？
我虽然疑惑，但还是依言，握住剑柄，缓缓将"妄尘"剑拔了出来。
"嗡——"
剑身出鞘，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。
可这声剑鸣，听在我耳中，却像是……
"嗯……啊……"
一声若有若无的，带着极致欢愉的娇喘！
我："！！！"
我猛地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这是……清颜的声音？
"川川……"
剑鸣再次响起，化作了清颜带着羞赧和快意的声音，
"你看……我现在……只要你拔剑……我就……控制不住……"
"……"
我握着剑柄的手，微微颤抖。
这……这就是"魂祭"的副作用？
灵魂连接过于紧密，导致她的情绪和感觉，会随着我的动作而外放？
而我拔剑的动作，牵动了她的灵魂，让她……
我看着手中的"妄尘"剑，剑身光滑如镜，倒映出我震惊的脸庞。
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，从剑身中传来的那股强烈的，带着羞耻和兴奋的情绪，
以及那一声声……如同情动时的娇喘。
"川川……你好坏……"
清颜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，却又充满了诱惑，
"故意……拔剑……让我……这样……"
"我没有！"我连忙解释，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"哼，你就是故意的！"
清颜不依不饶，声音越来越软，越来越媚，
"川川……你是不是……喜欢听我这样……"
"……"
我承认，听到她这样的声音，我心里那点沉寂了五百年的火焰，确实被点燃了。
尤其是想到，这声音，是从我的佩剑里发出来的，而佩剑里，封着我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小狐狸……
这种感觉，简直……刺激得让人血脉偾张。
"清颜，"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，"你……现在感觉怎么样？你的灵魂……"
"我的灵魂……好多了呢……"
清颜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正常，但还是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，
"就是……不能离开这把剑……而且……好像……寿命还是……"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当年她为了救我，强行挡下天雷，又将妖丹融入我体内，本就损伤了本源。
后来又以残魂状态存在了五百年，就算现在被我用禁术封入剑中，
她的灵魂本源也已经严重受损，寿命……恐怕所剩无几了。
"别担心，"我立刻安慰她，"只要你在，我就有办法！我会找到让你完全复活的方法的！"
"嗯……我相信川川……"
清颜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起来，"川川……有你在……真好……"
"傻瓜。"我忍不住笑了，心里却有些发酸。
"川川……"
清颜忽然又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狡黠，"其实……这样也挺好的……"
"嗯？"
"这样……你就永远……都需要我了啊……"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病娇般的占有欲，
"只要你想拔剑……就必须……听到我的声音……就必须……想着我……"
"……"
我看着手中的"妄尘"剑，感受着从剑身中传来的那股强烈的依恋和占有欲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是啊，现在的我，怎么可能离开这把剑？
离开这把剑，就等于离开她。
"川川……"
清颜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丝娇憨，又带着一丝魅惑，
"再拔一次剑嘛……"
"……"
"就一次……好不好嘛……川川……"
听着她软糯的撒娇声，还有那隐藏在撒娇声下的，带着诱惑的娇喘预期，
我无奈地摇了摇头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
罢了。
只要她开心，别说拔剑，就算是……
我握紧了"妄尘"剑的剑柄，感受着剑身传来的，属于她的，越来越清晰的灵魂波动。
清颜，我的小狐狸。
不管你是活蹦乱跳的小跟屁虫，还是挡在我身前的勇士。
亦或是现在，封存在我佩剑中的一缕残魂。
你都是我顾妄川，此生唯一的道侣。